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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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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祥:潘玉良是谁

2020-12-30    来源:中国老年文化

前一段时间,国内几家电视台热播《外交风云》。该剧以宏大的历史视野,再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邓小平出访美国以及香港回归祖国这一段历史,记录了一系列风云变幻的外交史实,塑造了睿智、沉着、敬业奉献的新中国外交家的形象,一时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为扩大影响,某单位决定将《外交风云》译成英、法两种文字,我被聘为法文终审。

谁是《外交风云》的法文译者,我不清楚(一般说来,为避免可能引起的不必要纠纷,主管单位对译者和审稿人的个人信息保密),但我从译文不难看出,译者有较高的法语水平,译文符合信、达标准,可是译者文史知识不够丰富,竟然不知道潘玉良是何许人也,因此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中华人民共和国首任驻法大使黄镇赴法履新说起。

1964年,中法建立外交关系,黄镇大使抵达巴黎后不久,就去拜访潘玉良,黄大使见到潘玉良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潘先生您好!我们都是上海美专的校友……”

译者将这段话翻译成如下法文:BonjourMonsieurPan,nousavonsététousdeuxanciensélèvesdel’EcoledesArtsdeShanghai……这里的MonsieurPan就是“潘先生”的法译文。monsieur在法文里作“先生”解,而且绝对指男性,你不可能称呼法国著名女作家SimonedeBeauvoir为“波伏瓦先生”,你绝对不可以称法国已故希拉克总统的遗霜为“先生”,而汉语中的“先生”除指男性外,对某些政界名流、社会贤达以及学养深厚、成就卓著、年龄较大的女士,也可以尊称为“先生”,如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前夕,毛主席亲笔致函寓居上海的宋庆龄,称其为“庆龄先生”,信函全文如下:

庆龄先生:

重庆违教,忽近四年。仰望之诚,与日俱积。兹者全国革命胜利在即,建设大计,亟待商筹,特派邓颖超同志趋前致候,专诚欢迎先生北上。敬希命驾莅平,以便就近请教,至祈勿却为盼!专此。敬颂

大安!

毛泽东

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九日

新闻媒体称杨绛女士为“杨绛先生”又是一例;同理,黄镇大使尊称潘玉良为“潘先生”非常得体。不过尽管汉语可以称潘玉良为“潘先生”,但是法语必须翻译成“MadamePan”(潘夫人/潘女士)。

因为译者压根儿不知道潘玉良是位女士,加上手头只有纸质文稿,不能参照光盘翻译,想当然地认为只要人家说“先生”,那肯定是位男士了,所以整集犯了几十处望文生义的错误。

更有甚者,该剧台本撰稿人竟然撰写这样的中文台词:

◎一位法国女记者采访潘玉良:“潘先生,据我所知,您已经是第五次在巴黎举办画展,……”

明明是法国女记者向一个女画家提问,怎么能用法文称呼人家是monsieur(先生)呢?

◎利用出席潘玉良画展机会为意中建交探路的意大利驻法大使居然这样作自我介绍:“潘先生,我是意大利驻法国大使,请允许我们向你表示祝贺!”

意大利大使扫了一眼人群接着继续说:“潘先生,听说这次画展你邀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法国大使黄镇,是吗?”

◎黄镇把夫人朱霖介绍给潘玉良,然后,一脸歉意地说:“潘先生,路上去买了个花篮,耽误了时间,我们没有来晚吧。”

◎黄镇拿起托盘上的剪刀,望着面前的观众,兴奋地说道:“我很高兴能为潘玉良先生的画展剪彩,潘先生的画作造诣深厚,在世界画坛享有盛誉,我预祝潘先生此次画展取得圆满成功!”

凡是汉语句子中有“潘先生”的字样,译者一律翻译成“monsieurPan”(潘先生)而不是“潘夫人”(MadamePan),以至于潘玉良的人称代词Elle(她)变成了il(他),形容词与主语的配合和被动态的使用也出现了相应的错误,共计50余处之多。为此,除了纠正所有语法错误外,我还写了很长一段点评意见,说必须还原潘玉良的性别和身份,否则影片发行到全世界,女人变成了男人,岂不贻笑大方?主管单位非常重视我的意见,特地致函老夫表示感谢。

潘玉良是谁?我想我们文旅系统的人没有几个回答不上来的。事后我曾问过原外联局5、6个同事,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答我:谁不知道潘玉良是中国旅法女画家?

没有错,潘玉良是我国旅法最早最著名的女画家,她两次远渡重洋,在巴黎从事艺术活动达50多年之久。她的油画作品融汇中西,气韵生动,赋色浓艳,雍容华贵,别有一番情趣。她一生留下了2000余件作品,也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潘玉良(1895—1977),安徽桐城人。原姓张,名秀清。中国著名女画家、雕塑家。父母早亡,14岁被舅父卖给妓院作歌妓,17岁幸遇东京早稻田大学毕业生、时任芜湖海关监督潘赞化相救赎出,1913年张秀清和潘赞化结为伉俪,改名潘玉良,证婚人是陈独秀。

潘玉良1918年考进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师从朱屺瞻学画。1921年考取安徽省公费留法资格,赴巴黎学习西洋画,与徐悲鸿师出同门,成就斐然。1928年学成回国,相继受聘任上海美专及上海艺大西洋画主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


1937年,潘玉良为参加巴黎“万国博览会”和举办个展,重渡西洋,此后一直客居巴黎40余年,终生不改中国国籍。

1976年她给儿子潘牟写信:“我想把身体养好了,就回祖国了……”。

新中国与法国建交后,首任驻法大使黄镇多次看望潘玉良,向她介绍祖国发展情况,潘玉良顿生回国看望亲人并从事创作的强烈愿望。她写信给国内的儿子,要儿子为她办理回国探亲事宜,可惜宿愿未了,文革这场灾难爆发,等到运动结束,潘玉良已百病缠身,无法作长途旅行。

1977年7月22日,中国著名女画家、雕塑家潘玉良女士病逝于巴黎。

1985年,潘玉良的遗作共计2000多件运回潘玉良的故乡安徽,为筹建“潘玉良纪念馆”做准备。潘玉良的生前愿望,潘玉良的艺术心血的结晶,终于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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