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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厚源:瑞蚨祥、小山泉、乡里和山东大葱——从电视剧《闯关东》说到我的故乡

2022-05-31    来源:中国老年文化

十数年前电视剧《闯关东》播出后,收视率一直高居榜首,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剧中主人公朱开山大仁大义大勇大志的高风亮节更是受到人们的赞誉。朱开山的故乡是山东省章丘县,笔者也是章丘人,现据本人的亲闻亲历并结合有关史料,将章丘的一些鲜为人知的人和事儿做些介绍,以飨读者。

章丘原名阳丘,汉代置县,属济南郡。隋代以境内有章丘山而改名为章丘,明清两代均属济南府。该县从1992年改为县级市。进入21世纪,又划归济南市。章丘的古县城原在济南市东面60余公里的绣惠镇。1958年县委、县政府迁至胶济铁路沿线的明水镇,从此,明水镇就成了新县城。

历史上的章丘,其总人口中约有一半是非农业人口,据清代的县志记载:“章丘人多地少,所出黍谷不足以食”。所以,过去流传着一种说法,说章丘人有三多:买卖人多,打铁的多,闯关东的多。本文仅就买卖人略谈一二。

章丘的买卖人有在本地和外地两种。外地的主要在山东以及外省的各大城市,或自己经商,或给章丘的名商巨贾当店员、职工。以“旧军孟家”为例,孟氏家族在山东省内的章丘、周村、济南、青岛、烟台、以及外省的北京、上海、天津、汉口、广州等地开有“祥”子号的布店、绸缎庄、皮货店、茶叶店、杂货店、当铺、银号,以及货栈、工厂等连锁企业一百零几家。其中尤以“瑞蚨祥绸布店”最为著名。这些企业的店员职工均为章丘人。在古县城的绣惠镇的内城“四隅”(东北隅、西北隅、东南隅、西南隅)外城“四关”(即东关,西关、南关、北关),以及周围的村庄里,大多有人在孟家“祥”子号的企业里做事。这些人常年在外工作,平时没有休息日,只是每年有一个半月的住家时间(即探亲假),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解放后。从1956年公私合营以及后来完全国营化,直到“文革”结束前,各地“瑞福祥”的人员结构才发生了根本改变。各店已不再只招用章丘人,绝大部分都换成了各店属地的本地人。

从清末到新中国成立之前,正是国内的战乱频发期,在战争的间隙,章丘的商人们抓紧相对的稳定时期,充分运用市场的力量,努力把老县城的东关打造成本县的经济中心,形成了本县商贾集中、各种商品的交流集散地。

在昔日繁华的东关大街上,商铺林立、生意兴隆。各店的铺面都较大,不少商铺还建有廊厦,顾客在雨雪天气的购物可不受雨雪之苦。这里的店铺有布店、饭店、锅饼店、烧肉店、火烧店、点心铺、药店、酱菜铺、文具店、杂货铺等。给笔者印象最深的是那家“老姚火烧店”,这家店的店主店员均系老姚一人,他做的酥皮小火烧,外焦里嫩、香咸可口,远近闻名。笔者小时上学,每天路过该店,总见老姚驼着个背,腰扎一块油亮的围裙,光头上围着一圈布头巾,在面板前忙碌。他一边用擀面杖打着节拍,一边赶那火烧的面胚,还时不时的哼上几句不知名的小曲。就这样一个个的酥皮小火烧进炉又出炉了,看着老姚做火烧的那种陶醉和投入,他真是惬意极了,他定然是把他的职业当成最大的乐事和享受了。现在想起来还会给我们很深的启示: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真心喜爱并且能全身心的投入,那他定会做到极致,做出精品乃至极品来。

除了东关大街,每逢农历一、六(即初一、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二十六),还有东关大集。这个集市规模颇大,远近闻名。各种商品都有专门的集散地,至今在东关还有以鱼市、蒜市、山药市等命名的街道,笔者家的老宅就坐落在名为烟叶市的街上。在东关大街北面的河滩上,是牛羊骡马集中的牲口市。在这里散放着各种牲畜。你会看到,有的买者在看牲口的牙口,还有买卖双方在衣袖中互相摸着对方的手指在讨价还价。有的骡马在吃河边的青草,一头头的老黄牛,则趴在地上反刍。瓜果市里有堆如小山的西瓜。著名的“红糖岺”产的西瓜,不仅甜如红糖,而且个头颇大,一般都十几斤重,有的达到20多斤。在鱼市上,人们经常能看到一个小矮人,这是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成年侏儒,人称“丁矬子”。每逢有集,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挑一副短短的扁担,一头挂着渔网,另一头挂着一个似桶非盆的铁皮家什,里面盛着他捕来的鱼鳖虾蟹,常见有老婆婆在向他买那些两三寸长的鲫鱼片子,好给家里初为人母的儿媳熬汤下奶用。此人水性极好,尤善潜泳。据说在秀江河来山水时,他一个猛子扎下去,许久不见浮出水面。后来有人竟在两里地以外的地方见他上了岸,右手指上还扣着一条大鲤鱼,可见其功夫了得。只是他平时不苟言笑,最忌讳别人当面叫他“丁矬子”,可是偏偏有些顽童故意这样逗他,招来的必定是一顿臭骂。顽童们可是领教了“丁矬子”的厉害,再也不敢惹他,只得避而远之了。

除了人之外,章丘还有值得称道的事物,一是小泉城二是香米和章丘大葱。

县委、县政府所在地的明水镇被誉为山东的“小泉城”。所谓小是因为先有“泉城”之称的省会济南,而明水镇也有不少泉眼,如百脉泉、梅花泉、珍珠泉等,都是从泰山上流下来的山泉余脉。明水镇的农民利用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用泉水灌溉而种出的稻米被誉为“香米”,从明朝起就被封为“贡米”。该米1959年在印度“国际香稻品种展”上曾荣获世界之最的美名;1993年,在泰国“优良农产品及科研成果展”上获得金奖;2000年获我国农业部绿色食品认证标志,消费者协会推荐产品。这种米,米色乳白,香气馥郁,自古就有“一棵开花几里香,一家煮饭香全庄”的美誉。

山东人爱吃葱蒜,在《闯关东》中,我们常看到在朱开山家的饭桌上老放着几颗剥好的大葱,人们通常说“山东大葱”实际是山东的“章丘大葱”,是著名的“山东三辣”之一(其余二辣是苍山的蒜和莱芜的姜),其他地方的葱没有章丘的好,这是因为:一是整葱长,一般都一米多长,最长能达到一米六,而且葱白也长,二是口感主甜。为什么甜?原因有三:一是水好,种葱灌溉用的水是从明水镇引来的百脉泉的水;二是用的肥料特别,它既不用农家肥,更不用化肥,而是用的豆饼。这是大豆榨油后的剩下的豆渣,经压碎、发酵后制成豆饼,再经粉碎形成的肥料。三是随葱白的增长不断的培土。这就是“章丘大葱”之所以甜,也是山东人爱吃的秘密所在。这也无怪乎北京的“全聚德”烤鸭店的配菜葱丝的原料一开始就定为“山东大葱”了。近几年,全聚德与章丘签订了农餐对接合作协议。规定章丘的绣惠镇将一年四季为全聚德供应无公害大葱。无公害大葱是首批获国家农业部地理标志保护的农产品,此后其他餐饮老字号如仿膳、丰泽园、四川饭店等也都陆陆续续用上了“章丘大葱”。

还应提及的是章丘还是我国著名的文化县,县境内有不少著名的古迹,在离明水镇西面不远的城子崖,有我国龙山文化的遗址,这里出土了不少我国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黑陶器皿,展现了我国4000多年前的陶艺水平和文化成就,另外还有齐长城遗址等。

据县志记载,章丘“山水清美。其士好文学”。明水镇还是我国宋词婉约派代表人物李清照的故乡。在县委大楼的东北面,建有李清照纪念馆以及“清照词园“。章丘西邻历城(今属济南市),则是宋词豪放派代表人物辛弃疾的故乡。东邻淄川(今属淄博市)的蒲家庄则是清代文学家《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的故乡。这故乡相互比邻的三大著名文学家,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但却构成了山东文学园中一道亮丽的风景,这在我国文学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光辉灿烂的一章。

从明水镇越过胶、济铁路,往南约四五公里处,就是朱开山的老家朱家峪了,这是电视剧《闯关东》的外景地之一,这个原本平平常常的小山村,随着电视剧的播出,已经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游客来探访和参观了,看来这个小山村就会逐渐成为山东省的又一个旅游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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